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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bidden Colours 禁色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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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流乃的继父死去了。

是没有任何预兆的意外,五十四岁的男人在修理阁楼窗户时不慎脚滑跌落。半个小时以后被放学归家的初流乃发现,送到医院时他已经断了气。


人们不痛不痒地为他哀悼,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是怎样一个家暴、酗酒、赌博成性的丈夫与继父。

初流乃并不为此悲伤,沉默少语的年轻女孩用艳绿的眸子看着她的母亲伏在继父的尸体上大哭,抹花了口红,膏体在脸颊上留下血痕一般的印子,和被泪水模糊的睫毛膏一起,让她母亲的悲伤和不安变成具体。


她比谁都清楚,母亲惶恐的是未来物质来源的不稳定,担心的是逸乐声色的终结。

她却不因此看轻她的母亲。


初流乃看到母亲葬礼的黑纱眨眼间变成红蓝异彩的衣裙,抹去眼泪的遗孀手帕已经沾满口红印。美艳的寡妇不缺好色之徒的追求,母亲也不掩饰这一点。她在街坊邻居的骂名里,在酒精爱欲的麻痹里周旋于不同男人之间。


初流乃依旧沉默,瘦削白净的小脸让她的眼睛大得瘆人,她就用这双眼睛观察着世界。缺少关怀且充满暴力的幼年生活让女孩学会了看人眼神,懂得收敛起情绪的流露。

有时她也会撞见母亲的男友们,他们通常嬉笑着,头仍埋在母亲脖颈:“那就是你女儿吗?真可爱。”

母亲便会立刻用眼神示意初流乃上楼回自己房间,带着不耐。

也有人会无视她;再或者,玩味地更激情地亲抚母亲,仿佛初流乃是这场不堪情事的重要观众。


夜里,初流乃偶尔被楼下的声音吵醒。她麻木地看着天花板,在母亲和陌生人情欲的声响里,她忍不住觉得自己或许被困住了。

无望的人生,十四岁的初流乃这样预期自己的未来。她活在母亲的无视里,活在邻里的冷眼中,活在同学们霸凌时的嘲笑里。

她却没有考虑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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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到来的那一天,初流乃把黑发束成了马尾,时近六月,热气已有些逼人。

初流乃像鱼,穿越过前门与客厅,上楼梯前听到母亲高昂的笑声和一个低沉却丝滑如丝绒的男声。

她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打扰母亲的约会,上楼梯之前却被那个男声喊住了。

“初流乃,是吧?”

初流乃困惑地转过头,第一眼的是看到母亲同样诧异的眼神。


初流乃后退几步,对上男人的眼睛。

她没见过生得这样高大的人,金发在暗淡的屋内熠熠生辉,考究而繁复的西装让初流乃忍不住觉得他一定是个低体温的人。他的皮鞋竟和腕间不介意露出的手表一样锃亮。

男人的眼睛,鲜红如宝石,初流乃几乎不愿直视。


在初流乃发出声音之前,母亲抢先开口:“初流乃,这是布兰度先生。”

初流乃的目光流转了一下,男人笑:“迪奥,迪奥·布兰度。”

他叫神吗?


初流乃恍惚了一下,干涩开口:“布兰度先生,您好。”


为什么?为什么?

对母亲有意的追求者总是荒淫的伪君子、寻欢的富老头,从未有过这样这样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雅致绅士。

迪奥看向她,初流乃几乎就能嗅到奢靡的味道。他像一道金灿灿的河流,汹涌地灌进这座陈旧狭小的房屋里。


她懂得了母亲慌张刻意的示好,明白了母亲不断散发的妩媚。

没人能拒绝神明,或许。


但初流乃只想离开,她不想被母亲指责,不想在夜里被母亲的巴掌疼到流泪,被骂拖油瓶、被说坏了好事,然后第二天若无其事地肿着脸上学。

初流乃收回目光准备回房间,母亲热切地挽住迪奥的胳膊试图转移话题,迪奥却站在原地:“初流乃,你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如何?”


初流乃心想自己一定少了层血色。

她看向母亲,后者惊讶地松开了手:“不,迪奥,她不用和我们一起……”

迪奥笑:“为什么?不都要吃晚饭吗,不如和我们一起。”

初流乃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女人在计算迪奥是否在为未来的家庭做排练。因此母亲点头同意了,不忘给初流乃一个警告的眼色。


顺水推舟。


_

初流乃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大、这样豪华的轿车。

她穿着简朴褪色的校服,缩在后座,凝视着窗外的街景。坐垫的皮革味和车内的香薰味让她觉得难受。


为什么?

她依旧不明白,虽说母亲风韵犹存,但比起上次再婚时已经明显衰败不少。迪奥几乎和母亲一个年纪,且社会地位远高于这样一个仅剩些许美色作为资产的寡妇。

更何况,这个寡妇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女儿。


初流乃的瞳孔瞪大了。

女儿。


谁的累赘,会成为谁的禁果蜜糖?


初流乃竭力不往那个方向思考。


_

女孩尽可能不让自己显得畏手畏脚,但如此上流奢华的场所,母亲精心的打扮几乎都显得有些许寒伧,更不提初流乃泛白的校服了。

但她们跟随迪奥而来,没有一个人胆敢给予她们轻蔑的眼神。侍者尊敬地点头,即使是对十四岁的初流乃。


初流乃谨慎地有样学样,礼节的折腾让她对珍馐已经没了胃口。餐桌上的另外两人注意力也不在食物,母亲眼睛紧紧框住迪奥,口中说着些无谓的琐事,而后者则握着红酒杯轻笑。初流乃看着起伏的液体,像小型的海,海水颜色却和那男人的眼睛一样。


用餐结束,似乎是惯例,迪奥带母亲到了城中心的奢侈品商店,初流乃无言地跟在两人身后。比起甜蜜乖巧的小女儿,她更像是不善言语的女佣。

女孩看着母亲戴上不同的珠宝、换上各色的华丽衣裙。在母亲挑选首饰时,她看到迪奥只和店员交谈,他对母亲的任何搭配都报以微笑。

镜中的母亲沉溺于物质的满足里,面庞充盈上玫瑰色。

这是母亲幸福的时刻吗?初流乃好奇地怀疑。


突然,镜子里,她对上了迪奥的眼睛,男人带着浅淡笑意,注视着遐想的女孩。

初流乃转过头:“您笑什么?”

母亲刚抱了一捧裙子进试衣间,她将永远不会知晓这场对话。


“给你。小礼物。”迪奥仍带着笑容,递过一个小巧的盒子。

初流乃迟疑地打开,是一副珍珠耳环。

温润圆滑的淡粉色珍珠躺在黑色的丝绒上,初流乃几乎觉得烫手。


这是他刚才和店员说话时买的吗?她和母亲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这不合适,太贵重了,先生。”

母亲或许会当掉,毕竟,她还不至于从女儿那里抢首饰。同学或许会变本加厉地欺凌她,邻居的议论可能会更加难听。


她推了出去,却没人接住。

“收下吧。”

他说,却没有商量的意思。


她眨眼,只能收下。初流乃在心里抱怨,自己也没时机戴珠宝。


迪奥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低头对她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记得戴上它们。”

他是初流乃所遇见的第一个带着锋利香气的男人。


初流乃为此心跳。

不是心动,是淡淡的不安。像是低矮乌云压抑住天空,她难以畅快呼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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